淘金“坠落天使”——紫光债违约后的财富故事
尤霏霏 制图
汝之蜜糖，彼之砒霜。
谁曾想，违约的紫光债能让抄底的投资者一年内获得数倍收益！
2021年12月29日，紫光集团重整计划获表决通过。按照清偿计划，债券持有人将获得95%至100%的清偿率。
去年初，违约后的紫光债价格跌至20元附近。某机构资深投资经理秦月（化名）透露，她和她的团队就在此位置买了上千万元的紫光债，并一直持有。按照清偿计划，她们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获得数倍收益！
紫光债的财富故事，只是高收益债市场的一个缩影。历经数年发展，高收益债投资在2021年渐成气候。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开始转向这个被称为“坠落天使”的投资领域淘金。
高收益，往往意味着高风险。这些或有瑕疵、或已违约的债券，何以吸引投资者沙里淘金；这些“火中取栗”的投资者又如何在高风险的领域中生存？
“坠落天使”变“天使”？
一家从事高收益债券投资的私募基金信评主管徐加胜表示：“紫光债是去年违约债市场最大的投资机会。”如果按年初的成交价，抄底机构用不到2年的时间，最终可以赚至5倍以上的收益。
成立于1993年的紫光集团是知名的企业集团，旗下拥有诸多明星企业。2020年，由于多重原因，紫光集团现金流断裂。2020年11月中旬，“17紫光集团PPN005”未能与投资人达成展期协议，成为紫光集团首只违约的债券。随后，紫光集团发行的其他债券一并停牌。
由此，这个明星企业成为市场人士口中的“坠落天使”。“坠落天使”，是指那些原来属于“投资级”以上的债券发行人，但由于公司经营状况恶化或某些特殊事件的发生，导致信用资质下降至较低的“投机级”。
紫光集团的违约轰动了市场，也很快吸引到了高收益债投资者的目光。
有着多年债务违约处置经验的秦月和她的团队，对紫光集团进行了详细的资产评估和模拟清算重整。在经过评估之后，她们通过场外交易的方式，在2021年初，以20元左右的价格大手笔买入了紫光集团的债券。
“我们当时预估，紫光集团债权回收率会在40%以上。即使考虑到时间价值，30元买入也不会亏，最差的结果就是不赚钱。”徐加胜说，他们团队的平均买入成本在30元左右。
2021年12月29日，紫光集团合并重整债权人第二次会议通过了合并重整方案。按照重整清偿方案，债权人有望获得95%至100%的清偿率。
这意味着，如果在2021年初以20元左右价格买入紫光债，并一直持有至清偿。投资者将获得95元至100元的清偿。
紫光债的财富效应，只是高收益债市场中的一个缩影。每一次信用债市场出现剧烈波动，都会让不少高收益债投资者斩获颇丰。
守朴资产总经理翟建业则捕捉到了另一次机会。他扎根债券市场十几年，运营的私募基金专门从事境内信用债投资。2020年10月末，受永煤违约事件冲击，山东魏桥债券价格大幅下挫，最低成交价跌至68元。翟建业在2020年11月以70元的价格买入山东魏桥债券19魏桥01。2021年3月，19魏桥01的价格涨回至100元附近。
当前，债券市场并未有明确的高收益债界限，但市场的共识是，收益率8%以上即为高收益债。按照此标准，Wind数据显示，截至2021年12月31日，中债估值超过8%的信用债存量为14063.19亿元。
然而，专门从事高收益债券投资资金，相较于巨大的市场供给规模，存在明显的供需失衡。翟建业认为，国内主动投资高收益债的资金规模应该在1000亿以上，但投资15%以上超高收益债券的资金可能只有两三百亿元。“银行、保险等机构基本上都不会从事该类市场的投资，主要是一些中小型券商资管和私募基金在参与高收益债市场。”翟建业说。
“沙里淘金”是门技术活
“高收益债投资就是用投行的思维链接固定收益投资”。秦月如此总结投资紫光债的经验。
回过头来看这笔交易，她觉得这是一个典型的价值投资案例。紫光集团旗下拥有大量优质资产，这是高收益债投资者们的基本判断。
抄底买入已经违约的债券，并持有到最后，在高收益债市场属于“秃鹫”行为。这类投资行为并不是高收益债投资者普遍采取的策略。
多位投资人士表示，不同类型的金融机构对风险的承受能力存在很大差异，这也会使得市场上产生许多折价买入好资产的机会。2020年初的信用债风波中，山西煤炭债就遭遇恐慌性卖出。
翟建业说，国内主流金融机构面对潜在风险往往采取“一刀切”的态度。许多债券即使有很大的兑付可能，它们也会出于声誉风险考虑折价卖出。投资的机会，也就由此产生。
实际上，各家机构高收益债投资策略各有千秋。常见的高收益债策略包括事件驱动、价值投资、刚兑信仰、不对称信息、博回收率、其他策略（多空、波段）等。
在徐加胜看来，每个策略各有优劣。毕竟高收益债策略的首要目标是追求不违约，只有消息面、基本面、价格等各方面反馈较为一致，最终才能做出投资结论。
民生证券资管事业部固定收益总部总经理杨静涛说，做高收益债投资，从根本上要做信用的深度挖掘，要看行业的景气度、企业基本面情况，要研究其到底是否可以还本付息。
“供需失衡会持续相当长时间。这是境内高收益债可以持续提供较高收益的核心因素。”翟建业说。
“常在河边走，哪有不湿鞋”
高收益的背后往往暗藏着高风险。
即使是投资紫光债这样的明星品种，也只有少数的投资者能笑到最后。
2020年2月，北大方正债券的违约打击了同为校企的紫光集团。从紫光集团的债券18紫光04交易价格看，该债券于2020年2月份开始出现折价成交，接下来几个月在50元至60元左右有相当多笔的成交。
对于这些在50元至60元“抄底”的投资者而言，坚持到最后的压力非常大。因为，2020年10月末，受永煤债违约冲击，信用债市场出现了剧烈波动。如果这些投资者在此期间卖出18紫光04就会有直接的损失。
记者了解到，有的私募基金在18紫光04价格下行到60元时开始买入，后续在50元、40元甚至30元等价位上不断补仓，但最终在25元的价格附近割肉离场。
左侧投资无法坚持到最后只是一方面。对于这些淘金者们来说，投资标的的违约才是真正让他们难受的。
“常在河边走，哪有不湿鞋”。翟建业和杨静涛都坦陈，投资高收益债券的过程中，“踩雷”的情况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。
既然踩雷是大概率事件，那如何规避风险？“分散，分散，还是分散！”杨静涛说，他的投资组合中，高收益债的投资比重不会超过20%，单只高收益债券的投资比重不会超过2%。
翟建业则介绍，他的投资组合亦是非常分散，每个基金持仓债券往往在30只至50只，单只债券比重最高控制在10%以内。并且面对风险事件，要能果断下决心。因而，他即使偶有踩雷，但其产品收益率回撤幅度并不大。
在民生资管的信评主管张磐看来，规避好风险，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要“管住手”。张磐认为，“高收益债投资瞄准的是贝塔收益，特别强调择时。当市场上没有好的资产之时，最好的行为就是不配置任何高收益资产。”
因为，高收益债投资与普通债券投资不同的是，普通债券投资获取的是债券的票息收入，而高收益债投资赚取的是债券本身的资本利得，“也就是债券价格回归到100元的区间收益。”
据了解，一些机构在去年一季度煤炭债中获得不菲的收益，但最后又在去年8月份的知名地产企业违约风险事件中，将此前的收益吐了回去。“虽然他们知道不能在此时投资，但是负债端方面逼着他们‘管不住手’。”张磐说。
高收益债投资不仅是对投资模型、技术、能力的考验，更是对人性的考验。
